90年代末。
将近千禧年的这个时期是大陆发展迅猛的一年,GDP、CPI疯长的时期。
但很多城市的建设还没有完善,加上这个时期正是大量外来人口进军城市的巅峰时候,到处都是随便可见的垃圾,胶袋、包装袋子、饭盒、唾液等等。
开发和环境形成强烈竞争,造成很多不文明现象。
一个被工厂包围的公园里,这是当时普遍的现象。当然公园内的设备都相当破损,几乎可以断定是恶意破坏,加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涂鸦。在父母的告诫下附近居民的小孩已经不会再来这里玩了,公园空有其表。听说过不了很久这个公园也要拆迁,因为这里要建一个大型工厂。
而现在一群小孩正在公园前玩耍,但从他们有点破烂的衣着和泥巴的脸可以看出,这群小孩是外来子女。
农民工来到城市打工、结婚、生育后,又因为工作的关系疏于管教孩子,而缺乏关心的孩童往往容易学坏,所以当时的外来子女普遍性格上缺乏社会适应性,而三、两个这样的小孩聚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小帮派,但这也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寂寞所至。
公园前正在玩耍的三名小孩也是这样的代表,他们大概都在13、14岁左右。而他们现在正在欺负一头小狗。
狗在这里很普遍,因为附近农村人的狗都是放养的,狗只随处走动,当中有野狗也有家狗,而它们也会生育,所以不难见到小狗的踪迹。特别是公园这样的地方。
小狗大概一个月大,黄色体毛,已经开眼走路,小嘴红润,胖墩墩的身体走路时憨态可掬。本是很惹人爱的小动物,但它现在的遭遇却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三名性格恶劣的孩子每人手拿着一截小棍追打小黄狗。
“呜呜……”
小狗一边跑一边痛苦低吟着。不过追在它身后的三名孩子可没打算放过它。
“它想跑,追它,打它。”
“哈哈,它好笨,跑得又慢。”
“看我用石头砸它。”
三名小孩肆意玩弄比他们弱小的生命。
小孩的笑声越响亮,小狗的凄惨叫声就越让人心痛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。”
突然出现的呵斥声让三名小孩停止了动作,当他们回过头见到叫住他们的人原来只是一名7、8岁左右的小女孩时,脸上露出轻蔑。
“我们做什么你管得着吗?!”
其中一名小孩用骂人的语气对小女孩叫嚣着。
“别管她,狗仔要跑了。”
“别让它跑了,继续打!”
三名小孩继续追打小黄狗。
“住手,快住手,小狗它很可怜的。”
小女孩没有因为比她大的男孩一声呵斥而吓跑,不过她显然也是很害怕,白净的小脸蛋上都是委屈。
像是鼓起勇气一样,小女孩纵然害怕,但她还是冲到小黄狗的身边,拦下三名男孩。
“你们太过分了,把小狗伤成这样。”
这时小黄狗已经跑不动,它的一只脚抽搐着,尾巴卷起,耷拉的耳朵上有血迹,身上也是。本来可爱的体毛因为受伤的关系一凹一凸。
“小娘们管什么闲事!还不滚开!”
男孩大吼,脸上洋洋得意。最近他看了一部黑社会题材的电影,感觉自己模仿里面的人挺像的。
被这么一吼,小女孩眼泪立即‘哗啦’地流了。但她伸开双手护住小黄狗的姿势没有改变。
“哈哈,她竟然哭了。”
刚刚大吼的男孩更加得意了。不过和他一起的另外两名男孩面面相觑,显然没有为弄哭一名女孩感到高兴。
“不准你们伤害小狗。”
小女孩强调地说。
“我们就要对付这头畜生,你能怎样?给老子滚开一边。”
说时男孩用力地将小女孩推开,小女孩随即倒在地上。好看的花边褶裙被染上泥垢。
三名男孩不再理会小女孩,继续虐待小狗。
小女孩开始大哭,眼泪满脸都是。
“喂,你们干了什么。”
这时一名理平头的男孩走了过来。
因为平头男孩的来到,三名男孩看向他,不过平头男孩的视线却没有看向他们,而是看向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。当然平头男孩也见到被虐待的小黄狗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平头男孩向小女孩问道。他的声音稳重不像一般的小孩,有种小大人的感觉。
“他们在追打小狗,我不让……”
小女孩还没说完,眼泪又‘哗啦’地流着。
平头男孩这才看向三名男孩,又看了看在地上蹒跚要逃的小黄狗,黑粗的眉毛竖起。
“喂!好大的胆子,虐待动物还打了女人!你们是要自己滚,还是要我把你们通通打趴下?”
“好嚣张的家伙!你以为自己老几?”
三名男孩见平头男孩和他们差不多的岁数,而他们有三人,平头男孩只有一人,他们根本没理由要怕他。
“欠揍!”
先出手的是平头男孩,他突然一步蹿到刚刚说话的男孩身边,一拳打中了他的胸口。
被打中的男孩倒退三步才稳住了身形。
“兄弟打他!”
不用他说,两名同伴在见平头男孩出打人时就开始还击了。
被打男孩用手捂着胸口,随即也加入战圈。
三打一,四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扭打在一起。
过了10分钟左右,公园前的群架才结束。
胜利的人竟然是平头男孩这方。
“可恶,臭小子你别跑,我回去叫我哥来收拾你!”
留下狠话,三名鼻青脸肿的男孩逃之夭夭。
“哥哥,你没事吧?”
和小黄狗一起蹲在公园墙边的小女孩向平头男孩问道。刚刚趁着打架的时候,她将小黄狗带了过来。
平头男孩虽然是赢了,可他也不好受,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。
“呸。”
将嘴巴里的血沫吐出,平头男孩开始察看自己的伤势,反正骨头没断就行了。
见平头男孩看向自己,那带有血迹的脸让小女孩有点害怕。不过在平头男孩对她露出灿烂笑容的瞬间,害怕随即不翼而飞。
“哥哥,你没事吧?”
小女孩再次问道。
“没事,要不是他们有三个人,而只是一个人的话,我两三下就能将对方打趴下。”
平头男孩看来还不是很服气的样子。
“你的手怎么流血了?”
平头男孩看向小女孩的左手,手掌外侧流血了。
手掌传来辛辣的感觉,小女孩知道是刚刚跌倒时因为碰到地面擦破了手掌皮。
“刚才应该继续狠揍他们一会才放他们走的。”
平头男孩已经猜想到小女孩手掌的伤很可能是刚才的三名男孩弄的。他将自己的短袖衣脱下,递给小女孩。
“用来止血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关系,反正刚刚打架时就弄破了,我本来就打算要扔的。”
“谢谢哥哥。”
小女孩接过衣服。不放心的平头男孩还为她包扎,虽然包得很难看。
“我要走了,你也快点回家吧,别再惹上麻烦了,再见。”
说完,平头男孩就开始离开,不过走路时一瘸一拐的。
“我会好好照顾这只小狗的!”
就在平头男孩快走远时,小女孩大声说道。
平头男孩回过头来,对小女孩点点头,咧嘴一笑后就加快离开的脚步。
留下来的小女孩看了看脚下楚楚可怜的小狗,再看看自己被包裹着的左手。
……
惺忪状态的叶雪彤仍旧看着自己举起的左手,在发觉手掌上没有包裹着衣服和痛楚时她才回过神来。原来是梦。
“yuki,你今天不是有早上的课吗?还不快起床就要迟到了,还是说你打算旷课?”
室友何文雅提醒道。
“哦。”
躺着的叶雪彤随意应道。但她仍旧沉浸在回忆中。
本以为不会再次相见的平头男孩,在四年后,叶雪彤升上初中后,以不同的形式再次相见,可是他已经忘记了当初在公园前保护过的小女孩和小黄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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